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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知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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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個樓裏安靜極了。看到駱軒被拖下去的模樣,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扭開了頭,心下不忍:上一刻他們還是期待著未來能在朝堂上大展身手,可是下一刻, 駱軒就被剝奪了舉子名號,還被這樣拖出去。對一個讀書人來說, 這樣的場景,簡直是奇恥大辱啊。

就在眾人感嘆的時候, 廖伯安的聲音忽然想起:“草民, 謝皇上為草民伸冤。”

眾人回過神來,看向正中間跪下的廖伯安那挺拔的脊背, 噙著淚的模樣,眾人心中又是一嘆:是了,駱軒有今天這樣的下場,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罷了,真正受傷的人, 是廖伯安。

賈筱筱重新在禦座上坐下,擡手道:“不用急著謝朕, 你們為天子門生, 作為師父的,自然應當替你們主持公道。平身, 坐下吧。”

廖伯安搖搖晃晃地站起,身形一晃,陳之俊和陳之健往前跨了兩步,穩穩地扶住了他。廖伯安沖兩人感激地一笑, 這才被他們扶著緩緩坐了下來。

見廖伯安坐好了,賈筱筱這才掃視了眾人一眼:“謀害案已經說完了,那我們現在就要說這失竊案。”

眾人心中一凜,登時想起這件事的□□,可還沒有解答呢。一時之間,或明或暗的目光都投向了趙峰。

趙峰一撩袍子下擺就想跪,賈筱筱似乎是算準了他的動作,擡起手來道:“說這件事前,朕想先請兩位出來。沈福,趙有才。”

沈福和趙有才立刻應道。兩個人並肩退下,眼角餘光瞄到旁邊的人,鼻子裏哼了一聲,加快了步伐。

眾人心中紛紛猜測著這回又會是哪位證人,不一會兒,就聽見趙有才的聲音:“您這邊請。”

眾人立刻擡頭,看見兩位大太監引進來的人時,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
沒錯,來的人不是旁人,正是謝淩和呂遠書。謝淩年紀比呂遠書稍小,但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,不知道是不是慣常皺眉的緣故,眉心都有隱隱的川字紋。呂遠書的頭發胡子都有些花白了,穿著一身寬大的灰色長袍,臉上笑呵呵的,倒是仙風道骨,觀之可親。

在場許多人都是青雲書院和雲道書院的學生,見此情形紛紛下拜。而那些並非這兩個書院的學子們,誰人沒聽過這兩個人的名號,如今親眼見到兩人,都紛紛起身揖禮。

賈筱筱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切,心中卻頗為不平靜:難怪有言道天地君親師,這古代的師父,那就是一方龐大的勢力,還是天然的。難怪甄承祐一定要如此安排,有些話,自己可以以皇權的角度去壓,但那不一定能讓人心服口服。

謝淩和呂遠書倒是沒有說話,進來就直奔禦座之前,跪下口呼萬歲。

賈筱筱親自下了禦座,一左一右地扶起了兩人:“兩位都是我大榮肱骨,沈福,趙有才!”

兩位大太監又親自上來扶著兩人坐下。兩位饒是不肯,非要謝了恩全了禮才坐。

賈筱筱招過沈福耳語了兩句。沈福應聲下去了,片刻後他又回轉回來,手中捧著幾張紙,徑直走向兩位山長。

賈筱筱微笑道:“近日我倒是得了三首詩,想請二位品評一下,哪首更好?”

兩位接過沈福手中的紙,一一看過。

片刻之後,呂遠書放下了那紙,拈須道:“這三首都不錯,但第三首的立意遣詞更勝一籌。”

謝淩也點了點頭:“前兩首美則美已,卻不夠靈動,第三首渾然天成,的確更難得。”

下頭的學子一聽這話,心中癢癢:有好詩,好想看啊好想看啊好想看啊!

賈筱筱笑著端起茶:“聽聞兩個書院都是人才濟濟,每年的比試也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。這不光兩個書院要比,這挑選的人也是集合書院內的英才,選出來的佼佼者。若這是要選拔去參加兩個書院比試的人,兩位會選哪首?”

謝淩一拱手:“自是第三首。”

呂遠書點了點頭:“老夫也是如此認為。”

賈筱筱撫掌笑道:“朕也如此看。”說完,她的話音一轉:“盧文,若是你自己得了好句,你會忘記嗎?”

盧文又是一怔,接著馬上跪下回答:“回皇上,自然不會。”

“馬躍,你呢?”賈筱筱又問道。

馬躍也撩開袍子下擺跪下:“草民也是如此。”

賈筱筱看向眾人:“諸位有誰的好句會忘記的?”

眾人紛紛搖頭。從開始讀書,他們就開始背書背文章背詩詞,自己寫的,怎麽可能忘記。

賈筱筱微微一笑,轉向眾人:“實不相瞞,這前兩首詩,就是陳氏兄弟此次比試所做,這第三首,就是趙峰所做。”她頓了頓,眼中帶笑地看向某個地方:“司徒年,朕倒是有些好奇了。既然你得了比陳氏兄弟更好的詩,是如何遺失了你的詩,而讓陳氏兄弟在詩詞比賽中,一展身手的呢?”

司徒年的臉色一下子慘白,撲通一聲跪下,嘴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。

賈筱筱站了起來:“廖伯安,在雲道書院中,你看見陳氏兄弟的時候,可有人在場?”

廖伯安怔了一怔:“有,正是司徒年。”

就在此時,大理寺丞快步從外頭進來,跪下道:“駱軒招了,他本來沒想要對廖伯安下手的,是上回跟司徒年喝酒,被司徒年攛掇的。”

司徒年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。

“混賬!”皇後所居的錦蓉苑裏,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響起。

清蓮和清淺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,只是垂著頭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
皇後氣得不行,又一拂袖,將茶壺也掃到了地上,手中的那張信紙也輕飄飄地飄落在地上:“好你個懷王,你竟敢威脅本宮!”

密嬪剛進來,就聽見這砰的一聲,心裏一跳。一低頭,她看到那張信紙飄到了自己鞋邊。她蹲下身去,拾起那張信紙,看也沒看一眼就輕輕扶住了皇後,一下一下地給她撫著胸口:“你們先下去吧。姐姐,什麽事這麽氣?”

皇後面色鐵青:“信上有,你自個兒看。”

密嬪這才低頭去看那封信,一目十行匆匆看了一遍。看完後她面色微凝:“娘娘,這個司徒年,該不會是……”

“是司徒懿的兒子。”皇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“這個蠢貨,手腳也不知道幹凈點兒,居然還被人查了出來。”

密嬪低聲道:“娘娘,那,這司徒家,是要如何?”

“還能如何,只有保了!”皇後長長舒出一口氣,“司徒年只能放了,但司徒懿必須保。”

密嬪心中狐疑,還想再問什麽,就聽見皇後的聲音道:“懷王想要娶那個西戎公主,本宮就推他一把,成與不成,那就是他自個兒的事了。清淺,去給那位遞個信兒,讓敬事房的人把話遞過去。清蓮,將那個東西給蘭嬪送過去。”

兩日後,慈惠宮,太後聽見鐘嬤嬤的耳語,剛撿起來的一顆佛豆子啪嗒一聲從手指間滑落下來:“你說什麽?是真的?”

鐘嬤嬤輕輕點了點頭:“奴婢親耳聽見的,娘娘要不要宣了人來問問?”

太後擺了擺手:“你尋個由頭,去敬事房一趟,一定要親眼看到記檔。”

鐘嬤嬤連忙應道。她正要退下,又聽見太後道:“宣太醫,來給哀家請個平安脈。”

兩個時辰後,太後面色鐵青地坐在那裏,手中的數珠數得飛快,心中卻頗不平靜:她本以為皇上是專寵一人,可是現在她瞧見的是什麽,皇上自打落水之後,居然一次都沒幸過。

而太醫說了什麽,太醫說的是,從脈象上來看,皇上的身子落水後有寒氣入體,加上太過勞累,身子有些虧損,需得慢慢調理,短則三五個月,長則兩三年,許就能調理好了。而若是一切都好了,還沒有的話,那許就不是身子問題了,而是皇上有些什麽苦衷說不出口。

所以,之前有些打算,怕是不能夠了。皇上這個模樣,她得重新打算了。

想到這裏,太後眸色又是一暗,煩躁地將數珠丟到了一邊:“鐘嬤嬤,將那架屏風和琉璃燈放回庫裏吧。明日哀家也不見客了,隨意找個什麽理由打發了吧。”

鐘嬤嬤心底一顫,低聲應是,心中卻一嘆:早上娘娘還興高采烈說是要送給西戎公主,如今這情形,也是不能夠了。

鐘嬤嬤親自看著小宮女們將那些東西放了回去。回來後,她看著太後歪在榻上蔫蔫的模樣,拿了美人拳給她捶著腿:“娘娘,奴婢記得,這邊倒是有許多靈驗的寺,不若,娘娘去拜拜?”

太後不置可否:“這件事再說吧。你先退下吧,讓哀家一個人靜會兒。”

鐘嬤嬤退了出去,擡頭看了一眼天空,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
夕陽西下的時候,賈筱筱終於踏進了自己所居的宸宇宮大門。

聽到響動,正趴在地上享受安兒按摩的貓咪喵嗚翻身起來。安兒逮了個空,追著它轉過頭來,看到賈筱筱的時候,眼睛立刻亮了起來,立刻沖了過來,抱住賈筱筱的腿就不松手:“哥哥,我都好久沒看到哥哥了!你終於回來了!”

賈筱筱摸了摸安兒的小腦袋,忽然覺得不對,蹲下身來比了比,驚喜地抱起他親了一口:“安兒你長高了也長壯了,哥哥真高興。”

安兒興奮地摟住賈筱筱的脖子就在他臉上親了幾口,怎麽都不撒手。

賈筱筱跟他頭碰頭玩了會兒鬥牛牛,看向甄承祐:“今兒個有什麽事嗎?謔,這些是什麽?”

甄承祐擡起頭:“哦,這些都是皇後送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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